老公在一次同学聚会上遇到了初恋,醉醺醺的回家叫她的名字。我该不该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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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湘云故意早早关了摊。

她的新发型是成熟的一大体现。发廊的梅梅告诉她,这是当今最流行的发型。

精致的妆容,大波浪配上她的杏眼,有点略带侵略性的美。看到镜中的美人渐渐活了过来,湘云忍不住对着镜子打手势。

今天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十几年前就是这种美打动了他。

“嘀-嘀-嘀-嘀”这个家传下来的老钟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声音。泛黄的钟面里,时针指向晚上九点。

“笃,笃,笃”,紧凑的敲门声让湘云有点心慌。她赶紧去厨房看看炉子上的菜是不是还热着,然后赶紧去玄关摆好拖鞋,又冲到镜子前理了理额前的头发,然后慢慢转动门锁。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外面刺骨的寒冷和难闻的酒精气味让湘云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为什么喝酒?”她责备地低声说道。

“一样,同学聚会,喝酒,喝几杯。”湘云的丈夫亮子大着舌头说道。

“进来吧。”湘云收拢薄衣,带着寒意关上门,蹲下来为亮子穿上拖鞋,转身帮他脱下被菜渍湿透的外套。

亮子像一只笨拙的熊,一头撞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湘云的不同。

“你好。”香芸轻轻推开亮子,看着醉到不省人事的亮子有点失望。

“嗯?你在干什么!”亮子打掉了湘云的手,闭着眼睛在沙发上哼了一声。

“没什么。”香芸收回手,揉了揉被打的红肿的手,回到卧室找了一条毛毯盖在身上,默默地拿着的外套,走向浴室。

洗衣机的旋转声暂时抵消了湘云的不快,她也习惯了在杂务中变得像机器一样沉默。

她把亮子外套口袋里的所有东西都放在手套箱里,以免在洗衣过程中被弄湿: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一包已经抽了一大半的烟,一部手机和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巾。

湘云疑惑地拿起餐巾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是外地号码,餐巾纸上有淡淡的香水味。

此时,依偎在沙发上的亮子改变了趴着的姿势,嘴里念叨着:“菲儿,别走,别走……”

湘云拿着餐巾纸的手收紧了,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她在原地沉默,然后蹲下来从废纸篓里找出纸巾,一点点展开,整理好,和其他物品一起放进收纳盒。

2

向云和亮子是同一批被招进钢厂的工人。那时候的湘云20岁,水灵活泼,身边有很多男生。但她只是喜欢亮子。亮子不像其他男孩,他努力工作,技术娴熟,不油嘴滑舌。湘云觉得自己处处发光。

亮子有一个名叫岑菲尔的心上人。家庭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亮子,一个单亲或工人家庭,是不配的。菲儿,顾名思义,就像一幅画中的人物。他对亮子很好,有时湘云来工厂看亮子时,他会和他打招呼。

寒来暑往,祥云看到菲儿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亮子只是问候和送走,送走和欢迎。她为亮子感到高兴,她希望菲尔不要经常来。有一年冬天,菲儿真的没有再来。亮子度过了整个冬天,不怎么出门,在工作中犯了一个错误,被降为一名普通工人。

湘云的堂弟槐花警告湘云不要急着找男人。

湘云没听进去,谁让那个人是亮子呢?

所以,22岁时,她如愿嫁给了亮子,尽管她知道他心里还有另一个人。

一大早,冷清的客厅让亮子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拍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向浴室。

打开水龙头,他抓了一把水,胡乱擦了擦。他抓起毛巾匆匆擦脸。放毛巾的时候,他只是瞥见了放在收纳盒里的纸巾,上面写着电话号码。

他停了下来,伸手去拿那张纸,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上面那串黑色的数字。每个字都像一个跳动的音符。纸巾上的香水味还没散尽,他忍不住把纸巾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深吸了一口气。

十年过去了,岑菲尔还是那么漂亮,已经变成了一个沧桑的中年大叔。

这几年,他在钢厂干得不错。他成了小科长,能吃肉,喝点容易上头的白酒,还有三四个爱吹牛的徒弟。

他找了一个像湘云一样的女人,过着不咸不淡的生活。本来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还有更糟的。

钢厂靠吃老本挺过了市场的考验。他在三十多岁的年纪轻轻就破产了。工厂一次性给了一笔钱,每个人结算几万块钱。

几万块钱,对于习惯了被关在工厂里的工人来说,根本解决不了再就业问题。男女都去打零工,生活都在颤抖。

和一群他是我兄弟的人费了好大劲,终于七拼八凑开了一个快递站,靠计件谋生。

昨晚的同学聚会,我不知道是谁联系了岑菲尔。当我看到她时,亮子的眼镜还没出现。

菲儿已经在大城市扎下了根,这次他代表集团公司回来投资一个城市的项目。菲尔还是那么修长,柔美,赏心悦目。当她伸出手和他握手时,亮子几乎不愿意伸出手——她的手满是老茧,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深深的风霜纹理。

他最后应该是喝多了,但是是岑菲尔把他送回来的。菲尔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然后上楼,把写有电话号码的纸巾塞进了他夹克的口袋里。

“你在干什么?”香芸看见为水龙头放水一直不解地问。

亮子回过神来,藏起餐巾,敷衍地回答:“没事,昨天喝多了,有点懵。”

湘云穿着睡衣打了个哈欠,从他身边走过,淡淡的留下一句:“饭在锅里。”

亮子吱呀一声,突然发现湘云的大卷发波浪:“好丑,什么发型,像隔壁二姨。”

湘云的身影刚飘回来,无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说谁呢?”

亮子的脑海里闪过菲尔的长发卷得恰到好处,他摇了摇头,心想女人之间的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他把手机和几张百元大钞放进口袋,试着拉了拉几乎被肚子撑破的夹克拉链,对着镜子抹了点润肤霜,小心翼翼地拔了一根新的长长的白发,然后回过头对向云说:

“不,商店今天很忙。我会早点走的。”

说完,绕过香芸,在玄关换了鞋,哼着小曲儿出了门。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湘云望着门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哭了。

在某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套房里,一个瘦弱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莲色真丝衬衫,黑色西裤,随意扎起来的马尾辫,长长的睫毛卷起来,从侧面看就像一个动人的剪影。

房间里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着星空,琴声像是在回忆一个老朋友的冥想。亮子,这个曾经在她心中如明月般闪耀的男人,被时间磨得面目全非。

十年前,她和父母离开了一个城市,不得不和亮子分手。本来回到一个城市后,她是不准备参加什么同学聚会的。恰好这次合作是一个老同学促成的,出于礼貌她参加了昨晚的聚会。令她吃惊的是,亮子也在晚会上,她差点没认出他来。

她讨厌酒博会,尤其是一群中年学生的聚会。一点友情都没有,更没意思。好容易熬到晚会结束,送走了那些帮忙推广项目的学生,她想直接回酒店,刚要开门,她就看见亮子醉成泥了。

其实她是有分寸的,一晚上没主动跟他说几句话,都是问候。然而,看到亮子是唯一一个在酒店门口呕吐的人,她忍不住把他拖进了车里。

亮子的家,或者说是十年前钢厂建的家属楼,已经被毁了。

好容易弄醒了一路熟睡的他,帮他下了车,但亮子拒绝上楼。她觉得又要一天才能叙旧,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让他清醒后给她打电话。亮子盯着她,好像她在看一个幻觉,根本不想动。她不得不在开车离开前给他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音乐结束了,手机响了。岑菲儿收回思绪,接通了电话。打电话的人是亮子:“菲儿,我现在在你们酒店的大厅里。你有空吗?”

“我有空,我现在就下来,你等一下。”岑菲儿应声挂了电话。

在酒店大堂接待室的沙发上,亮子已经喝了三杯茶,当他拿起第四杯茶时,他看到岑菲尔微笑着向他走来。他赶紧放下茶杯,起身迎接。

“你等了很久吗?”菲儿的语气仍然和十年前一样柔和。

“很快,我就到了。”亮子有点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

“我们坐下来谈谈吧。”菲尔示意他坐下。

“好,好,你也坐下。”亮子颓然。菲尔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酒店大堂里的钢琴曲刚刚在演奏《我非常爱你》。两个人默默地喝茶,亮子一直低着头。

菲儿放下茶杯,轻声问道:“你好吗?”

亮子也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凑合吧。”

“香芸?你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我们很久没见了。”菲尔注意到,亮子不仅胖,而且还藏不住头上的白发。

“哦,她今天要去我妈那接孩子,所以没一起来。”亮子搓着双手,想起了湘云穿着睡衣邋遢的样子。

“你们是孩子,男孩还是女孩?”菲儿认为,如果他有一个孩子,他会很大。

“男孩,8岁,皮肤。平时放在奶奶家。”亮子答道,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你妈,你身体还壮吗?”菲尔又问道。

“哎,这些年小毛病多了。年前又大病一场,动了一次大手术。”亮子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年前,他妈妈查出他肝脏上长了个肿瘤,几轮求医后做了手术,花了不少钱,还全是自费的药。他正准备把开店的房子抵押出去,皱着眉头筹钱还债。

见他若有所思,菲儿关切地问:“有什么困难吗?”

亮子立即否认:“没有,没有。”

看到他的表情,菲儿猜测他的生意可能与钱有关。他自作主张地说:“我刚回到A市,很多工作都没人管。我记得你在钢铁厂做过空白质检。如果可能的话,帮我查几个供应商的质量。我将每月付给你5000元。你可以做兼职。你怎么看?”

亮子快速计算了一下。他给了5000元只是为了看看供货质量。哪里找这么好的事,他马上答应:“好,我去办。但是,菲儿,这是后门吗?”他有点内疚。

“不,这项工作非常重要。交给你我更放心。”菲尔找到了说服他的理由。

“啊,那太好了。我什么时候上班?”亮子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别急,你应该先在家里安顿下来。这项工作必须在全国各地进行。一周后就可以走马上任了。”菲尔边说边继续给他倒了一杯茶。

哭累了的湘云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化了个淡妆,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米色的外套和平时穿的黑灰色格子裤,把大波浪盘成一个发髻放在脑后,去表姐家借钱。

亮子母亲手术负债累累,湘云把多年积蓄都贴了出来,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只好到处借。

家里借不出去。她的父母多年来一直补贴他们的生活。老人和老太太每月不到三千的退休金,还要给哥哥一家提供吃喝。她没有勇气开口。虽然我的表妹并不富裕,但她答应借给她2万元。

湘云中午到了表姐家,表姐请她吃饭。在餐桌上,我表哥粗鲁地谈论亮子的过错。

“当初不是我让你找的,是你找的,不是吗?”表姐替她诉苦。

“姐,住手。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湘云低头扒饭,态度很崇拜。

“那亮子有什么好?为什么不成立一个小型的快递站,把他搞定?把钱拿回来是男人的事,靠女人养也没什么!”表姐骂得紧,手也没闲着,给湘云盛了一碗汤。

“姐,他没有。他的店现在不赚钱了。那不是靠打零工来补充吗?”湘云说话底气不足。

她在哪里打零工?很明显,她在努力赚钱,比如大楼清洁,酒店服务,小餐桌管理阿姨,子曰俱乐部的按摩师,美容店的技术员。她的一天抵得上别人一个月的使用,晚上还要摆摊卖关东煮。

“快吃,别闹了。我给你三万。你姐夫不知道。你先偷偷拿着,我一会儿帮你。”表姐小声对她说。

湘云感激地回了一声“啊”,含着泪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饭。

下午,在亮子母亲的住处,祥云接回了孩子。小旭八岁了。因为平时父母不在身边,他比其他同龄孩子更难管教。湘云把孩子带回家后,让他快点做作业,但小旭仍然坐在书桌前。

“你这孩子,为什么不做作业?”湘云拍了拍孩子的背,以示惩罚。

“妈妈,学校允许网上上课,学生都有平板电脑,我没有。”小旭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盯着她。

“什么时候用?以后再买一个吧。”湘云问。

“我后天会用它,妈妈。你明天去买吗?”小旭期待地问道。

“如果真的需要,明天再买。”湘云答应着。她想,明天不要去清洁公司了,请个假,先给小旭买个平板电脑。

小旭听后喜出望外:“那我就马上做作业了!妈妈,你真好。”

“你穷。”湘云骂了句,又进了厨房,打算给孩子吃个馅饼。

亮子晚上买了一只烤鸡,但即使心情很好也掩饰不住。

“小旭,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他亲密地拥抱他的儿子,亲吻他,知道他通常暴躁地叫小旭兔子。

湘云用眼角和眉梢看见了春风,并强迫他在餐桌上吃饭。

亮子洗了手,梳了梳鬓角的头发,坐在桌边微笑,第一次展示女人的手艺:“嘿,馅饼?不错不错。哎,你今天发型不错。”

湘云哭笑不得。同样的大波浪,早上是隔壁的二姨,晚上却很好看。

饭后,亮子主动洗碗、收拾,然后坐下来说:“嗯,我和同学有点事,下周开始上班。我每个月会出5000元的去留费,但是要经常出差。请帮我收拾一下我的东西。”

“哪个同学?”香芸故意问道。

“只是以前的同学。”亮子在玩哈哈。

“男的还是女的?”湘云明知故问。

“上班,为什么问男女?”亮子起身去了卧室。

湘云也跟了进来,继续追问:“你说,我不同意,你还去吗?”

亮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为什么我不能去?这个挣钱的机会还能见世面。我为什么不应该去?”

湘云气得摔门而去。

岑菲尔正在一个城市谈与招商局的合作,一个陌生的号码频频打进来。菲儿用手机震动模式把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谈完工作上的事情,助理小王问她接下来去哪里。菲儿沉思片刻,安顿好小王:“你先去招标办接投标,我随后就去。”

小王被命令先去招标办公室。

菲尔拿出手机,想了想,把号码从黑名单里提了出来,拨了回去。果然,来电话的是湘云。

两人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相遇。

十几年过去了,岑菲尔第一次面对面看到祥云。她觉得湘云几乎和以前一样漂亮,只是有点憔悴,头发和年轻时一样又黑又密。大浪让她看起来更加成熟美丽。

“你知道我回来了?”菲儿问道。

香芸点点头。她想和岑菲尔说点什么,但是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太美了,现在已经无法激起她想找麻烦的心情。

“亮子告诉你的?”菲尔又问道。

湘云摇摇头:“我看见他口袋里的纸条了。”

菲儿突然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应该先联系你的。是什么让你和你妻子误会了?”

这几年在职场上跑来跑去,岑菲儿大多是知道男人心思的,但她从来没有放下尊严和底线去追求名利。虽然有一段不成熟的婚姻,但两人相处融洽,分手也很好,她的人生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其实,这没什么。是亮子说要找工作,要经常出差……”香芸欲言又止,眼前的这个女人太开放了,让她后悔今天找了人家。

“嗯,我安排了工作。第二天早上来找我。我看到你们两个可能有困难,故意找他有事做。放心吧,出差的同事都是男的,我不能跟他去。我在一个城市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岑菲尔回答得很干脆。

“嗯,那我就没事了。”湘云觉得脸上发烧,起身要走。

“等一下。”岑菲儿叫住了她。

“祥云,我只会在这个地方呆到项目合作的前期工作结束,然后公司会派新人过来,我就离开一个城市。”说完,她从包里掏出厚厚一叠百元大钞,是五万元。

“这个,作为给你的一部分钱。这些年,你和亮子一起受苦。”菲儿把包好的钱塞进祥云的怀里。

湘云推却了她的不情愿:“菲儿,你本来是一个站在树枝上的人。我羡慕你,喜欢你。亮子,我自己选的。嫁鸡随狗。你,别笑我见识短。”

菲儿笑着说,“你说得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祝你长寿。”

湘云也笑着点头。她仍然拒绝了菲儿,没有接受菲儿给的钱,但她放心了。

亮子认为检查工作很简单,也许他能赶上菲尔。

当他去了菲儿指派的质量检查小组后,他发现他被这个女人活生生地骗了。(小说标题:《漂浮的世界:回家》,作者白烨·凌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