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那个不堪的三班倒。
那一年,你从家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和新婚的丈夫组成了家庭,于是你放弃了在家乡经营多年的个体户生意。
在这个全新的环境里,你依然有着你在家乡曾经拥有的冲劲,努力的想法一直在你心中滋长。在家里住了几个月后,你和老公看中了一家店,用1万元的转让费从前租客手里接过来,又花了3万多元装修经营了一家泡泡茶饮料店。但由于经营不善或选址错误,每月营业收入不够付房租,只好倒闭。你在这个城市的第一次创业失败了,损失了几万元。对你打击很大,你沉默了很久。
两年后,你老公朋友的老婆在私企工作,知道你在家无所事事,她特意为你关注企业的用工情况。大约三个月后,一名员工刚刚退休。她跟你提这个的时候,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需要去工作赚钱养家。她抓住机会跟人事部打招呼,你就在厂里当了仓库保管员,正常上班了。
是一家生产鸡鸭鱼虾饲料的工厂。工厂规模大,业务忙。你所做的是处理成品。刚出炉的饲料还冒着热气,就打包了,然后司机用铲车拉进仓库打包。
那堆积如山的装满饲料的麻袋,有两米多高,上百平方米。你的工作主要是订货,就是你接手的时候有多少库存,工作期间买多少,出货多少,下班前有多少库存,一一记录下来然后输入电脑。上班前两小时需要订货,下班前两小时。之后,你要清理仓库。
工作环境恶劣。噪音很大,来来往往的铲车和大货车不停的轰鸣。灰尘较重,加大油门时车辆排出的烟雾与散落在地上的饲料扬起的灰尘交织在一起,使得仓库内雾气缭绕;气味难闻,各种饲料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不断散发在空气中。每次你下班回来,你老公远远的就闻到你喂的味道!为了这个家,虽然有些抱怨,但你还是坚持下来了。你心里想着50岁就可以退休了!别人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
三班倒,你们厂的规定是周一上班!也就是工作六天后休息一天再换班。早班当然是最好的!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中班也不错,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最难熬的是夜班,从半夜0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为了方便你工作,你老公花了两个月的工资给你买了辆摩托车。
于是,每当夜深人静,别人都已经入睡的时候,你就开着摩托车,风雨无阻地直奔工厂。这条路上经常发生抢劫,只是你运气好,没遇到过。
有时候晚上老公加班回家,你们两个在小区门口不期而遇。你按喇叭示意你老公,你老公向你招手,然后他们就擦肩而过了。第二天早上,你下班回家,你老公已经去上班了。
旺季的时候,私企会没日没夜的加班。虽然有加班费,但是连续工作三四个星期是常有的事,让人很累,但是再苦再累你也从不迟到。
就这样,你在那个私企干了两年零两个月。离职原因是你老公被派到千里之外的城市工作,持续了两年多。为了避免分离的痛苦,你丈夫要求你辞职。你必须辞掉这份工作。当你离开的时候,你依然依恋。你舍不得这份稳定的收入和志同道合的工作者。
过了两年多,因为想支持老公的所谓事业,在老公的公市找了一些工作。你做过超市助理,招待所清洁工,都是临时工。这些工作不用熬夜,但是很复杂,时间也很长。
两年后,你老公正式外派后从外省回到一个城市,你也跟着回来了。这个时候,你是不可能去之前的私企上班的。正在犹豫的时候,你碰巧怀孕了。32岁,你是高龄孕妇。为了安全起见,你丈夫告诉你要有一个安全的孩子。从怀孕到带孩子,你做了三年多的家庭主妇,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家庭上。
孩子两岁的时候,你老公因为工作的原因,搬到了现在所在的城市。大城市的生活压力很大。看着不断上涨的房价,你们两个着急了。你们俩咬牙买下了房子。首付有一半是借的。既然借了,就得还。随着还款日的临近,你看到银行每个月从你老公的工资账户里划走一大笔购房贷款,你压力很大,坐立不安。
所以,在没有充分考虑的情况下,你背着老公去了劳务市场。那天来招聘的公司有几十家,你也准备了十几份简历,都被扔了出去。但是当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只有两家公司有兴趣雇用你。两家都是国企。一个生产乐器和计件工作。底薪低,不用上夜班,但是工厂离家远。另一家公司生产饮料不计件,底薪较高,离家不到10公里,但要上夜班。你选择了第二个。第二个虽然要上夜班,但是你更看重的是待遇。想到一个生活拮据的老公和一个月光族,你毅然和第二个签约了。
那时候正是旺季。工厂和你签订合同后,要求你马上到单位工作。你二话不说当场就答应了。
你的车间是灌装车间,你的第一份工作是操作装盒机。工作流程是这样的。你必须提前准备好纸箱。当装满饮料的瓶子经过时,机器会自动包装。
虽然是半自动,但还是需要手动操作。你得把一捆捆纸箱放到机器上,摊开,然后打开按钮,让机器把它们抬起来。释放一升不仅需要体力,还需要一定的技巧。有时候不到位或者机器坏了,就要处理。作为新手,处理这个故障对你来说太难了。你的主人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门道。而且机器是国外进口的,全是英文字母。你必须仔细跟着你的老师。
工厂注重效率。只要机器启动了,它就会继续生产,不管白天黑夜,周末节假日。一上班就跟着机器不停转。你被机器束缚住了,没有时间去想别的。吃饭的时候,一条线上的几个同事轮流吃,十分钟之内就得吃完。作坊离饭堂有一段距离,来回也就十几分钟,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给你做饭。每天,你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马达,不停地运转。车间里的噪音很大,你应该用耳塞堵住耳朵。
也是三班倒,你在饲料厂的班比较轻松,主要是订货,两个订单之间有两三个小时,可以抽时间休息;第二节课很辛苦。时间紧,任务重,让人欲罢不能。重点是,你年纪不小了,生完孩子身体也不如以前了。
自从你上了这门课,你完全变了。每天下班后,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随着人流走向厂车。然后你会迷迷糊糊的打瞌睡,在车上补觉。回到家,我也是无精打采。你家住在六楼,在自动扶梯上。每次下楼抬头都觉得高不可攀,然后,一步一步。当你走到门口的时候,你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你太累了!
尤其是我下夜班回到家,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洗个澡就快十点了。刚躺了两个小时,又到午饭时间了。午饭后你又要起床休息,但这往往不是很好的休息。一般只能睡到5点多,自然就醒了。因为这个时候,孩子从幼儿园回家就会把你叫醒。即使不起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晚上七点,你昏昏沉沉的来到食堂,拿起饭碗开始吃饭。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那里看电视。因为晚上要上夜班,一般都是回床上躺着。其实你根本睡不着。晚上10,别人在洗漱准备休息的时候,你要起床,穿好衣服,然后赶公交车。
你在饮料厂工作一年多后,厂里的一个重大决定让你上班的路程更加遥远,你的工厂搬到了60公里外的郊区。此时,你的一些同事辞职了,他们不想折腾了,而你始终没有表现出辞职的意向。
虽然仍然有工厂和公共汽车到新地址,但工厂和公共汽车的路线已经改变了,它不再像以前那样离你家400米远。工厂车停的最近的车站是你家10公里。为了赶上厂班车,你必须每天提前四十分钟坐车到车站,然后再坐厂班车去工厂。这样,你每天在路上的时间就超过了三个小时。
厂车到厂需要1小时。车上有很多同事。这是同事之间交流互动的机会。但你说车里几乎没人说话,更不用说有说有笑,大多数同事都在补觉闭眼。三班倒让大家都失去了生机和活力。
如果你在中档上班,下班就是零点了,离回城更近。这个时候,没有公交车。要么打车,要么住单位宿舍。你为钱伤心欲绝,选择留下过夜。
你们厂的三班倒是四班三班倒,也就是白班两天,中班两天,夜班两天。两天一次,让人头晕。两天班中间,你住两晚宿舍。这两天孩子要老人照看,你照顾不了。
不仅如此,让人无所适从的三班倒彻底打破了你的生活规律。在饮料厂工作的第二年,你的内分泌失调;你的头发越来越少了。每次梳头,总是梳一大把。每次洗头总是洗去一大把,头发也在悄悄脱落。你的脸迅速衰退,满脸雀斑,脸色发黄;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你经常无缘无故的发火,经常和老公发生战争,孩子被你的责骂吓到。你身体的抵抗力越来越差。你以前感冒咳嗽吃两三天药就好了,现在感冒咳嗽一个多月。
上完第二个夜班,要休息睡一整天,第二天还要休息,才能恢复。因为,第三天,你要上白班。另外,你的休息时间不一定是周末。这就是你和家人不能同时过周末的奇怪现象。
三年多了,和家人走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尤其是春节假期,不能离开这个城市,想回老家的愿望成了奢望。因为最多只能休息五天。所谓年假也很难休,因为车间里有个萝卜,你请假,没人能补你的岗。
这,是什么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感受到了这门课带来的痛苦。尤其是每次上夜班的时候,都是心事重重。我想到了在嘈杂的车间度过漫长的一夜,我必须开始工作。怎么才能幸福?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每次上夜班,你老公总是陪你下楼,带你去公交车站。不到400米的路,你好像走了四公里,步履艰难。你痛苦的表情和茫然的眼神深深感染了你老公,他的心情变得不好。你一路走来都在抱怨。你老公有时候会忍不住在路上和你吵,这让你在赶往工厂的时候心情更加沉重。
看着你在公交车上悄悄离开的背影,你老公很心疼。他在默默自责。你老婆遭遇这样的情况,不就是因为你无能还是什么吗?从此,他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能让你再受这份苦!我必须让你过正常的生活。
其实你老公一开始是不想让你去正常班的,主要是因为当时你们两个刚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你刚买了房,花了不少钱,所以没有停止去饮料厂上班。
微信里铺天盖地的健康小秘密,不时充斥着你老公的手机。看到类似的文章,老公每次都悄悄收藏这些文章,不敢转发给你。因为这些文章都强调:生活要有规律,早睡早起,不能熬夜。一想到你平均每周要熬夜两个晚上,你丈夫就很痛苦。尤其是当我看到复旦大学年轻女教师于娟的遗言时,你丈夫如坐针毡,心如刀割。
经过深思熟虑,你丈夫最终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给你找一份不用上夜班的工作。他想了想,明白了人的健康是用钱买不来的。没有健康,什么都没有。
找工作,他一直在努力,努力!但是他没有告诉你。他在秘密行动。终于,一年后,有好消息了!
8月的一天,你正在车间里挥汗如雨,接到了某单位的电话,通知你第二天去面试。你过奖了!
之后你面试、笔试、体检一路绿灯!新单位已经向你张开双臂,欢迎你。
你甚至没有机会见到你离开饮料厂那天并肩作战的同事,因为你那天去的时候,他们都在家里赶着睡觉,前一天晚上还上夜班。
当你办完手续,走出厂门,准备踏上厂车的时候,你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奋斗了三年零一个月的工厂。一种解脱的感觉涌上心头,你对自己说:“永别了,冷漠的机器!永别了,不堪三班倒!”
但同时你又有了另一种感觉,那就是悲伤的感觉。一想到和你一起战斗了1000多个日日夜夜的工人再也无法和睦相处,你就忍不住要哭。
(文中,感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