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荣培学者自述。
许多外国学者,如马悦然和顾彬,认为译者最好把他的作品从外语翻译成他的母语。但我有信心把中国的典籍翻译成英文,这与我的学术背景和社会需求是分不开的。
1.我和英国文学
我的个人生活真的可以用“平淡”两个字来概括。我从6月份1948进入小学,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学校度过。无论在什么阶段,文人的爱好总是与文字打交道和自娱自乐,几乎从到鲁都是如此。我从小就喜欢广泛阅读。初中的时候,我在中国福利院少年宫做义务图书管理员,有机会读了很多书。我还参加了那里的文学小组,并有机会与许多著名作家和名人会面和咨询,直到我高中毕业。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在上海西中学就读,这里的学习环境和氛围都很好。升毕业班的时候,班主任是教英语的舒德润老师。他不仅支持我对文学的兴趣,还鼓励我学习英语。
说到大学生活,我想用“挥之不去”来形容。65438到0960,本科考上了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专业。在此期间,我入选了尖子班,我的许多同学,如安迪、何、、于月明、吕光旦、于志平、、徐烈炯等后来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张振邦、李、任艺舒、秦等老师都曾担任过我们的班主任。钟芳、徐天福、杨晓时、齐雨村等多位名师给我们上过课。65438-0964考入复旦大学外语系研究生,师从著名词典专家葛传秀先生。当时复旦大学外语系有许多著名学者,包括杨启申、林同济、刘德忠、杨碧、孙大雨、冯华展、程等老教授。在这种环境下,我度过了本科和研究生的生活。
毕业后参加工作,成为一名教师。我很喜欢这个职业,感觉收获很大。“教学相长”这句话没有错。我开了十几门课,但英国文学是我的最爱。这个爱好让我在大连外国语大学、杭州师范大学、沈阳理工大学、锦州理工大学、大连大学开设了英国文学课程。三十多年来,我一直坚持教本科生。作为一名老师,不断的自学,补充内容,修改课件,带着丰富的感情上课,上课有点自恋,让学生受到感染,喜欢上这门课。比如我准备了几乎所有的作品和讲座涉及的背景知识的图片、音像资料,每个单元的讲座资料都够十几个小时。我可以自信地说,我为讲座准备的英语文学资料可以列为“全国最丰富”。
也许我和英国文学的关系可以概括为“说而不做”。虽然我教过的英国文学多达30次,但我只写过几篇关于英国文学研究的文章,比如评论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的《美如西风》《海边掀起的思潮》《神来之笔颂夜莺》,而原因与两个方面的影响直接相关。首先,我初中的时候很喜欢英文小说,但是当时看的文章都是批判这些小说的资产阶级个人英雄主义和小资情调。其次,改革开放后,我看到的所有文学评论,都是一个又一个新思潮的名字。我一直对这种文学批评的有用性持怀疑态度,所以我没有把重点放在文学批评上,而是把重点放在把英国文学的理论应用到翻译实践上。这些理论启发我在英汉诗歌翻译中多次使用英语习语,甚至直接套用英语诗歌的格式。比如我翻译谢灵运的《江中孤岛》,就完全套用了英文十四行诗的格式:
江南累历游,江北旷天下。
淮新路掉头,寻找别样的风景。
动荡越来越不可避免,孤岛迷人中川。
云与日相映,空水清。
谁是真理的继承者?
想象昆山的姿态,缅甸邀请区的中间边缘。
当你开始相信安全期的时候,你将不得不多年保持健康。
我已经逛够了南岸
但错过了北方银行更长的时间。
当我追求崇高的景色时,路似乎很长;
当我试图寻找更多的时候,时间似乎飞逝。
我穿过湍急的河流到达一个小岛,
这是溪流中的一个奇观,
太阳和云看起来是多么明亮啊!
天空的水似乎在微笑!
它美丽的风景并不为所有人所知
世界上有谁知道它的真正价值?
在我的心目中,昆仑山雄伟高大
离地球更远了,
如果我要陶听我的话,
我可以保持活力,我从出生就有的活力。
2.我与英语词汇学
我对英语词典和词汇的兴趣与葛传启先生的影响是分不开的,他对我的学术研究方向和态度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葛老师在学术上对自己一丝不苟,对学生的要求也是如此。他带我们编了一本英汉成语词典,每编一个词条,都要求我们把手头的词典都看一遍,尽量找相关的例句。
我在复旦读研究生的时候,我们三届八个研究生一起度过了四年。后来他们两个研究方向错了。一个是陆谷孙。他师从徐延牟先生学习莎士比亚,但后来他把主要精力转向了辞书的编写。另一个是我。我师从葛传祺先生学习编写词典,但我从未编辑过词典,只担任过朗文当代高级词典的主审。主要原因在我自己。我似乎无法像葛老师那样静下心来专心一部字典数十年。我不想加剪贴贴,就被几家出版社要求组织编纂辞书,我没同意。我的主要研究方向是词典的外围领域:英语词汇学。词汇真的很有意思:一个单词后面可能有很多故事。徐延谋等老师在讲解课文的时候,说一句话可以延伸一节课,加深学生对英语的理解。词汇及其相关知识在学习语言和语言学时最有用。
从1978开始自己编写新课程《英语词汇学》的教材。1983年,中国第一部英语词汇学专著《实用英语词汇学》出版。从那时起一直到2011,我* * *出版了《英语词汇学教程》、《高级英语词汇学教程》、《英语词汇学教程》、《高级英语词汇学教程》等10多种教材、配套书籍和研究专著。在中国语言学中,英语词汇学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因为欧美语言学,尤其是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并没有把词汇作为语言学的研究对象,认为词汇实际上是语法的附录,即不规则的基本形式的列表。在过去的30年里,中国语言学家把重点放在向中国介绍欧美的研究传统和新的语言学流派上,而忽视了词汇学的研究。
我之所以坚持英语词汇学的研究领域,是因为从英语教学的角度来看,学生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会语音和语法,但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握英语词汇。词汇是外语学习中的一个难点。事实上,许多语言学派侧重于词汇,但没有使用“词汇学”这个名称。英语词汇学的知识对学生积累词汇很有帮助,是语言学理论和语言教学的重要交汇点。英语专业的学生在本科期间不可能学那么多流派的语言学理论,词汇学是一个相对集中的接触点。
刚开始学英语的时候很注意词汇,甚至花了很多时间背字典。后来一直在学习英语词汇,所以词汇量很大,对英语单词之间的细微差别也特别敏感。这对中国典籍的英译尤其有帮助,尤其是押韵翻译。为了使译文押韵自然,我们必须掌握大量的英语单词并灵活运用。汤显祖《柯南集》的最后一首诗是一首七言律诗:
春梦如云,
一个精神是用来退出芳香疗法今天。
你不必看所有的龙鱼表演,
浮动世界里有许多蚂蚁。
春梦如浮云般虚幻,
当佛教的智慧净化一个人渴望的心灵时,
在现实生活中,所有的观众都参与其中
在人群熙攘的世界里。
如果逐字翻译中国古典戏剧的最后一首诗,用英文会显得索然无味,甚至很难找出来。下一首诗指出了全剧的主旨。翻译的时候,“春梦”这几个字可以翻译成深情的春梦,“无心”这几个字可以翻译成虚空,“宛如浮云”这几个字可以翻译成如浮云;。「一灵今日戒香薰」的语序改为「佛家智慧净化一个人的年心」,其中「戒香薰」翻译成净化,「一灵」翻译成一个人的年心;“你不必看到所有的鱼和龙”被翻译成在现实生活中所有的观众都扮演一个角色,“漂浮的一群蚂蚁”被翻译成在忙碌的世界中与世无争。这种翻译用英国读者可以接受的词汇传达了原文的意义和境界。没有丰富的英语词汇知识和对意境的掌握,是无法翻译出阿爸韵和抑扬格五音步的生动诗歌的。
3.我和翻译
我对翻译很感兴趣,但没有做过多少英汉翻译,只翻译过《艾萨克·辛格》等几本书。本人主要从事汉英翻译,尤其是中国典籍的英译。从1991翻译《道德经》开始,我翻译的中国经典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道家著作、中国古典诗词、中国古典戏剧。这和我的爱好密切相关。
中国先秦时期是中国百家争鸣、百家争鸣、繁荣昌盛的时期,也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活跃、硕果累累的时期。我对道家作品最感兴趣。老庄内容深刻,文采横溢,最符合我自己的想法。翻译了老庄之后,又翻译了列子,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完成。不过大中华图书馆有8个译本,共***100册,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在中国古典诗歌方面,我翻译出版了《诗经》、《汉魏六朝诗三百首》、《陶渊明全集》、《乐府诗精粹》、《吴歌精粹》。从《诗经》翻译到魏晋南北朝,我基本上在唐朝以后就不译诗了。原因很简单:唐以后的诗歌讲究用词精炼。如果我想把一首七言律诗的内容全部翻译成英文,并控制在五步之内,对我来说会非常困难,甚至可能吃力不讨好,不得不退。另一方面,从朴素、自然、情感的角度来看,唐以前的诗歌更为突出,容易被世界各地的读者接受。唐代以后,诗歌趋于文人诗,已为国内读者所接受,但与世界各国读者的欣赏习惯和思维方式仍有差距。
我最喜欢的诗人是陶渊明,所以我把最大的努力放在翻译他的诗上。我专门去陶渊明故里参观体验了一周,写了几篇关于陶渊明诗歌的文章,收集了陶渊明诗歌的各种译本。2000年,我收集了《陶渊明诗文英译比较研究》,由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我认为在翻译一个作家的作品时做一些实地工作是非常必要的。有了对陶渊明生活的自然环境的直接体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再是一句干巴巴的话。我可以想象“诗人陶醉在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中,不经意抬头看见美丽的庐山”的情景:我愉快地采摘绿篱边的山水/悠闲地看异国的南岳,翻译这样一首诗也是天经地义。这次考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我深刻地体验到了当地农村的田园风光和淳朴民风。
通过这次经历,我深深地感受到,要翻译一个作家的作品,不仅要透彻地理解他的作品,还要了解他的生平、生活环境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资料,甚至要有一些个人感受,这样才能翻译出更生动的作品。所以我在翻汤显祖的剧作时,不仅去了他的故乡临川,还去了他做官的遂昌,甚至去了《牡丹亭》故事发生的南安和《邯郸记》故事发生的邯郸。翻译的时候,对作品的感觉更亲切了。
我爱看中国的古典戏剧,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听京剧和评弹。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著名的京剧演员、评弹演员,我几乎都看过。在校期间也翻译过话剧,比如《晚辈》《红岩》。因此,在我集中精力翻译诗歌之后,我集中精力翻译中国的古典戏剧。始于1996年汤显祖翻译的《牡丹亭》。因为在此之前,诗歌都是押韵翻译的,国剧的原歌词都是押韵的,所以我翻译《牡丹亭》的时候,我的目标就是把所有的歌词都押韵翻译。我不愿意,所以给自己上了枷锁,因为《牡丹亭》的歌词比整本《诗经》还多!歌词是诗意的,但往往在剧本中模糊地反映出意思,尤其是在唐诗276句的合集中间。直译往往会让读者感到困惑,在某种程度上不得不进行再创造。如果说翻译是“戴着镣铐跳舞”,那么在翻译《牡丹亭》时,我们也穿上了“紧身衣”(把唐诗的收集与情节结合起来)和“紧箍咒”(押韵翻译)。《牡丹亭》的翻译花了三年时间。后来翻译汤显祖其他四个剧本时,适当放松了“紧箍咒”,能押韵就押,不能就放弃,从不过分勉强自己。
翻译汤显祖的五部戏剧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现在已经初步结束。虽然很享受,但也觉得整个过程很有挑战性,因为汤显祖的戏基本都是文人写的,引用的太多了。为了把它们翻译好,我请教了文学院的专家,也请教了汤显祖研究专家,如、蒋菊蓉、赵、叶长海、、等。,很多地方都没有定论。他们告诉我,有些歌词只能理解为“粗描”,中国的古典戏曲文学讲究的是“情”,不需要逐字推敲。此外,历年汤显祖研究会年会、中国昆曲论坛,以及多次在香港、澳门举办的汤显祖研讨会,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现在汤显祖的五个剧本都已经翻译好了,但我之所以说“一个最初的终结”,是因为我要出版汤显祖的戏剧全集,写一篇长长的序言,总结汤显祖的生平、创作和在国内外的传播,以纪念汤显祖和莎士比亚逝世400周年2016。
几年前,《莎士比亚在中国》被完整地介绍给了世界。从1996翻译汤显祖的第一部剧本到预定的《全集》出版日期,整整用了20年,这可能是我翻译过的最长最有意义的一部作品了。尽管辛苦,目标是“高投入低产出”,但为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进程贡献一点力量,还是很“好玩”的。
除了翻译汤显祖的剧作,我还翻译出版了《坦坦精粹》、《昆曲精粹》、《苏剧精粹》,算是对家乡苏州文化国际化的贡献。此外,我还为上海昆剧院、浙江昆剧院、湖南省剧团、台湾省昆曲学会和中国昆曲博物馆翻译了《公孙子》、《红泥关》、《临川梦影》、《花之冠军》、《长生殿》、《雪之铁环》、《雷峰塔》、《柯蓝》、《长城》。
20多部演出用书和50多部折子戏,如《吉》、《柴静集》、《沈嘉集》、《琵琶记》、《狮吼》、《班昭》、《伴香》、《寻亲》、《十五关》等,在演出中作为字幕发挥了一定的社会作用。听到有些观众说看不懂中文字幕,但能看懂英文字幕,心里暖暖的。
我有几条中国典籍英译的经验:第一,只有热爱这项工作,才能做到游刃有余,耐得住寂寞。微薄的报酬确实是“高投入低产出”,翻译实践在计算学校的科研工作量时也大打折扣,极大地影响了译者的工作积极性。只有真正的爱好才能帮助他们克服面临的困难,全身心地投入。第二,在选择翻译的文学作品时,如果可能的话,尽量选择符合译者自身特点和爱好的作品,这样翻译出来的文学作品才能既传神又传神。就像电影演员一样,有全能演员和自然演员,观众在扮演更符合演员自然性格的角色时,看起来更自然。有些译者虽然一辈子从事文学作品的翻译,数量多,理解好,文笔规范,但就是缺少一点“味”和一点“情”,达不到最好的境界。第三,在当前“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号召下,从事文学作品汉英翻译的人数大大增加,翻译作品的数量也大大增加,这是一个好现象。但是翻译文学作品和创作文学作品有相似之处,需要译者具备文学素养甚至才华。有些出版的中英文著作实在不敢恭维,甚至有语法错误和用词不当,连大中华图书馆也不能幸免。这样的作品如果出口到国外,肯定不会给国家带来荣誉;如果拿给国内正在学英语的读者看,会有误导他人的嫌疑。第四,最值得推敲的是对译文的评论。有些人什么都没翻译过,评论完全不着边际。中外对中译本的评价完全不一样,要冷静思考。现在的短评人太多了,它的前景确实堪忧。
4.翻译教学与实践
我2002年才开始教翻译,我教的学校都想让我开翻译课。之前看过很多翻译理论的书,但是“读”和“教”是很不一样的。为了把课教好,我做了一些“恶补”,浏览了上百种不同的翻译理论书籍,得到的印象是有各种外文书籍,简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由于翻译学(translation studies)在国外也是一门新兴学科,各种作者从各自的学术背景出发,从不同的角度分析翻译的本质,令人目不暇接。国内的作品大多介绍外国的思想,也有把简单的问题神秘化、复杂化的。
“取长补短”是普遍真理。我在开《西方翻译理论流派》这门课的时候,就坚持每年用一本不一样的新教材,而且我精读的书也比较多,这样明年用新书的时候,就可以把其他书上的材料补上。开设《中国典籍英译》这门课的时候,因为没有现成的教材,所以都是自己收集的。经过2002年到2008年的几轮教学,我于2009年在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出版了这门课的教材《中国古典名著英译本》。
《中国典籍英译》课程的特点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既教授理论、历史、体裁和作品鉴赏,又让学生自己翻译。在苏州大学,我连续请了六个学生参与翻译了六本与苏州文化有关的书籍,其中包括《吴歌精粹》,其中四本已经出版。我的博士生和硕士生参加了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的《中国民间故事汉英翻译丛书》(3)、《谈节日丛书》(4)、《智慧故事丛书》(8)、《中国经典文化故事丛书》(5)。我负责校对,学生们得到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参与到汉英翻译的实践中。截至目前,已有20名学生毕业,其中部分学生独立完成了《中国微型小说》的英译本,部分学生翻译的《徐霞客游记》、《茶经》、《天工开物》等已在《大中华文库》丛书中发表。
回想过去,2002年到2012这十年,是我在教学和科研上取得最多成绩的十年。一方面,我从行政工作中走出来,投身于教学和科研。另一方面也是过去几十年的结果。像作为一个男人,我倾向于有点武断和随遇而安。60岁的时候,我给自己定的座右铭是“人生从60岁开始”,“不要爱上水,要爱上兰花”,但现在被修改为“人生从70岁开始”,这意味着选择一个新的起点。当我将来回顾我的生活时,如果我还能说:“我喜欢我的家”,我就心满意足了
(以上全文摘自《当代外语研究》第5期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