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宽城(散文)
2020-04-14
宽城不宽，平泉无春。宽城县位于河北省承德市东南部的深山里。这里的县工商局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工作单位。
1987年7月，我持工作派遣卡从承德坐长途汽车到宽城。当时这条85公里的山路还是崎岖不平的土路。一路上有森林和遮天蔽日的山沟，还有数不清的小山村和集镇。当我拿到派遣卡时，我从未听说过宽城。我想那一定是一个有围墙的方形小镇，四周都是河流和鲜花。
终于，一路颠簸，在县城东口附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山口，感觉就像电影《双启镇的骑士》中的城堡入口。过了山口，我看到一个小镇，零星的商店和住宅，和我的猜测大相径庭。县城没有围墙，但狭长且夹在南北两山之间，东西约两公里，南北约1.5公里。后来在那里工作久了，听到一个当地的笑话:一条路，一栋楼，一个警察，一只猴子。很多年前，有一个山区地级市，只有一条主干道贯穿全市，只有一栋高楼，路上只有一个交警，动物园里只有一只猴子。这个笑话描述了一个落后时代的小山城，真的有些像。
？当时我即将工作的县城没有高于五层的建筑，县政府办公楼也只有四层。县百货大楼三层，县政府招待所只有三层。其他地方的建筑记不清了，居民家属区以小院平房为主。
？宽城的美食
？小县城虽然规模小，但也有自己的特色。再说说宽城的美食吧。第一道菜自然是涮羊肉，和其他地方的涮羊肉不一样。当地山上出产的黑山羊和羊肉非常好吃。我想，一定是这只羊每天爬山坡，喝泉水，在山野积攒美味。
？好的涮羊肉离不开好的水和调料。地处深山的宽城，水甜清澈，堪称正宗矿泉水。洋葱、生姜、大蒜和香菜都生长在山野，与野菜没有太大区别。再加上当地的山坡辣椒，这些调味品，再加上这锅涮羊肉，会让你吃起来很美味。刚工作一周，一个同事邀请我去品尝这种正宗的涮羊肉。从那以后，其他地方的涮羊肉就很难引起我的食欲。
每天早上，羊肉汤馆里淡淡的肉香从不算宽的街上飘来，让我想起了不能错过的美食。我每天七点钟在王记汤馆打卡。和其他地方的羊汤不同，一定是有良心的羊杂，而其他地方的羊汤多是食材差的杂碎。王集汤馆选用的羊杂主要是羊肉、香肠、羊肝。山椒是自己炒的，芝麻酱也是自然醇厚的味道。他家的烧饼又大又脆，又香又脆，肉烧饼一定要有足够的葱花和薄肉片。这样一份羊肉汤和烧饼大概花了两毛钱。那时，我的第一个月工资是63元。
？宽城给我印象最深的第二个美食是水豆腐。这种豆腐是用山野大豆和山泉水手工制作的，味道香甜，没有任何豆腥味。吃豆腐的方法是:煮熟后，放在用箭杆(玉米或高粱秆)做成的大盘子里，盘下放一个海碗，盛汤。每个吃货面前放一个小吃盘，放上剁碎的山椒、香菜、萝卜、咸菜做成的调料再浇上三重油。一口豆腐，一口承德老酒，曾经在吃饭的时候撩拨我的味觉。？宽城最有名的山是独山(秦皇岛称祖山)。在这座海拔1428米的大山里，生长着一种神奇的植物——玉兰花女神。天女木兰是第四纪冰川时期存活下来的古老树种，被誉为“植物的活化石”。独山以如画的风景和诗意的天空被称为“山的祖先”。它以山、水、石、洞、花五大奇观闻名于世，又被称为“塞北小黄山”。独山豆腐是宽城的龙头美食，独山的泉水是当地最甜的水质。
？另一种食物是潘家口水库的大鱼。第一次体验潘家口水库的美，是参加水执法活动。我乘坐公安执法船绕了整个广阔的湖区，深入湖区周围的大山。在深水区，我看到当地渔民用渔网捕捞大鱼。库区有鲫鱼、鲤鱼、草鱼、鲢鱼、胡子鲶。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鱼很大，大鱼有几十斤重。吃水库鱼最好的餐馆在水库附近的波罗台村。渔民可以做一顿全鱼大餐。我觉得最好吃的就是用山泉水煮大鱼。用当地的葱姜蒜和山泉水煮出来的大鱼不腥，鱼块有弹性，回味悠长。
宽城的其他美食还包括大蒜白肉、野生蘑菇、栗子炖鸡等。
烦人的交通出行
用大诗人李白的“难于上青天”来形容那个时代的宽城交通，显然有点夸张，但确实有很多山是那样的。印象最深、最难走的山路是崩山梁、峪耳崖梁、半城梁，还有唐道河。先说山体崩塌。崩山乡位于宽城县西部山区。因为当地有煤矿，所以在县内的经济地位非常重要。
？第一次去崩山乡，坐的是老何开的重庆嘉陵黑70两轮摩托车。是乡下的一条山路。路基大概有七八米宽，狭窄的地方只有大货车可以通过。我们上班的地方离县城大约20公里。因为是山路，骑摩托车明显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骑自行车和步行去那里需要一个半小时。当我们遇到崎岖难行的陡坡时，山路的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我们必须推着大车才能到达山顶。遇到对面来运煤的货车，我们要下车等。当卡车经过时，我们可以走了。冬天下完雪再去崩山就更麻烦了。走这么远比平时多花了一个小时。
当时一个县的车很少，县里领导的车多是北京吉普SUV。后来有了切诺基等更好的车。在峪耳崖镇，有一个姓杨的农民企业家，拥有一辆当时只有大城市才有的锃亮的黑色丰田车，几乎吸引了全县的目光。
？我们单位是执法单位，配备的几乎都是两轮和三轮摩托车。当时大的配备了两辆两轮摩托车和一辆三轮边车(俗称边车)县局领导只有一辆老旧的蓝色进口罗马吉普。为了装货，该局还有一辆金杯双排货车。这辆货车的车主如果冬天去崩山煤矿，会帮老干部带米油类物品，有时还会帮他们收缴非法物品。
？县局每年都会组织几次执法检查，一般由局领导带队，市场处、经侦处、登记处派人。检查组下乡，往往是五六辆三轮摩托在前，罗马吉普在后，金杯双排货车在后。每次检查都会在半货车里查获假冒伪劣商品，包括假烟、假酒、假鞭炮等等。当时最让局领导头疼的就是带着队伍去汤道河乡考察。因为，去这个远离县城的乡镇，需要涉水，有几十条不同情况的山河。冬天结冰，春秋两季河水干涸，问题不大。最讨厌的是夏天。河水几乎涨到膝盖以下，我们三轮摩托车也过不了多少。三四个人把车推过河后，还要处理火花塞里的水和湿气，不然车肯定启动不了。
有一次，也是夏天，我去了唐道河研究所。因为路途太艰难，需要写一份当地经营情况的调查报告，所以领导让我住在所里。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和同事走遍了整个村子，写了调查报告，也参观了陶渊明《桃花源记》中描写的这个地方。由于交通不便，在那个山村里，我看到了一座白墙黑瓦绿树红花百年定型的北方小城。镇上有农耕文明遗留下来的农舍、商店和餐馆。这样的场景，多年以后，我去江南旅游的时候看到过类似的东西。所以，我对北方农村最美好的记忆，其实是宽城的汤道河村。后来我题为《山区扶贫离不开个体私营经济》的论文被承德的刊物采用，也因为这篇论文，我参加了当时国务院调研组在承德白云宾馆组织的承德个体私营经济发展大会，论文还得了奖。
？文化和娱乐生活
如果把游泳当成一种文化娱乐生活，那就有点牵强了。不过在宽城，夏天在瀑布河游泳对我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县城主城区以北，有一条名为瀑布河的大河，由东北流向西南，最终汇入潘家口水库。夏天，河堤南边，高大的杨树林里，有一座矮石坝。我和几个同事经常在闷热的下午下班后来这里游泳。经过一天的日晒，这条河已经失去了凉爽。我们穿着小裤衩在河里时而潜水，时而狗刨，旁边经常有一群孩子在裸泳。岸边成群的大白鹅，长长的脖子，瞪着红红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有时还会发出几声莫名其妙的鹅叫声。夕阳渐渐西沉，我们抖落所有的水珠，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水边。
暴雨洪水季节，没人敢下河。人们只能远远地看着被泥水包裹的树木、动物和无名物体。河底的石头发出的隆隆声就像火车穿越边境。经常住在附近，在这样奇怪的声音中睡着。
那时候街上没有卡拉ok，没有网吧，没有台球厅。中街有家电影院，印象中没去过多少次。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和别人走在一起的动物。我一个人。除了读书，我不想去郊游，也不想一个人去看电影。所以，在宽城，我渐渐喜欢上了打扑克。但是，我的扑克技术太新潮了，几乎每次都输。人事局的东哥和教育局的常迪一起打牌最多。我们经常在公休日去东哥家打牌。输了之后，满脸都是纸条。因为这个，我还是觉得有点压抑，脸经常会红。他们嘲笑我，我说，我不玩了！正好东哥的情人饭做好了，我们三个就开始喝了点酒。常迪酒量最大，我觉得我和东哥加在一起也没他喝的多。一时间，打牌喝酒成了周日娱乐。
春节期间，宽城的秧歌非常热闹。正月十五之前，城市和农村都有很多秧歌队。谁把送给秧歌队的点心、酒等礼物放在他们家门前，谁就在这门前表演。女人和孩子都爱看秧歌表演，一些小男孩会跟着表演队学习他们的身材和表情。年底县里要组织文艺汇演，县剧团唱主角，很多单位也会出节目。我们单位会有几场合唱表演，这样的票对员工是免费的。
还记得吗，那个时候，县广播站就建在城南的山坡上。铁塔上挂着许多大锅状的白色接收器，县城的小剧场就在电台附近。
我们单位东边是国营养蜂场，建在一个山谷里。春天的一天，我和同事来这里做生意。我们看到山上长满了奇花异草，环境非常安静。我们在那里拍了许多照片。我最喜欢宽城的秋天，这是一个硕果累累的季节。因为路不好走，很多果农不得不把水果拉到县城去卖。街道两旁是榛子、蘑菇等各种水果和山货。还有野鸡、狍子等野生动物(当时这些野生动物还能狩猎)。逛这样的水果市场成了周末最有意思的事情，每次逛都会买回很多水果。
后来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宽城。这几年再去宽城，发现路变好了，楼变高了，城变宽了，瀑布河上建了一座漂亮的桥，仿佛一座新城在山里崛起了。建设者们终于把宽城建成了山美、水美、人更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