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与物质环境
一种思想和环境的融合
在中国古代传统文论中,意境是指作者的主观感受与客观物理环境相结合而形成的艺术境界。这一美学范畴的形成是总结长期创作实践经验的积极结果。
早期的诗学并没有注意到创作中主观与客观的关系。“尚书?虞书?顺典曰:“诗言志。“荀子?儒家萧篇曰:“诗为其志。“他们只把诗歌当作主观感情的表达。礼记?谈及音乐,乐记说:“每一个声音都是从内心开始的。人动了,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虽然涉及到客观的物理环境,但只谈到了被事物诱惑,人心与物理环境的关系并没有讨论到。魏晋以后,随着诗歌的繁荣,在总结创作经验的基础上,我们对文学创作中主客观的关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刘勰《文心雕龙》?神思篇曰:故思理者智,神随物游。上帝住在他的胸膛里,但野心是关键;物随耳目,言控其枢机。
他指出,立意规律的秘密在于“徘徊于神与物之间”,即作家的主观精神与客观物质环境的契合与交融。唐代著名诗人王昌龄说,写诗要“以境为重”,要求心物“感会”,景与意“相合”“相适”,强调主观与客观的关系。他补充道:
诗性思维有三种:求象、入境随心、悟事随神、心有所得、日有所思。精进思维大用,意象不足,力智枯竭,心灵放松,偶尔反思处境,自然率,日常思考。探序,讽刺古制,感悟思考,天天感恩。
以下是诗歌思维的三个过程。思维是以主观精神主动寻找客观形象,从而达到心灵的干爽;人生思考是一个不主动寻求,意外到达心灵和环境的音符。感觉是受前人作品启发的一种诗意思维。其中,思维和思考是心灵和环境的融合。关于文婧的秘密住宅?根据他的自传《论意义》是王昌龄的《诗》,其中也多次谈到思想与环境的关系。比如:
丈夫作诗,须全神贯注;如果你目睹了它,你会用你的心击打它,穿透它的领地。
唐朝末年,司空图和王甲合写了一本诗集。说到“思维与环境措施”;苏州城在宋代就有了。《东坡题跋》第二卷,作者评陶诗曰:“境界与悟性”;明代何敬明在《与孔鲤谈诗》中谈到了“意象回应”。王世贞在《易颜渊言》中谈“神与境合”;
至于意境这个词,在诗歌中也出现过。《石戈》以意境、物境、情境并举,称为“三界”:
诗有三种境界:一日之身境界。如果你想做一首山水诗,张权石云峰的风景很美很美。神在心中,住在环境中,视之于手掌,再用思想去理解环境的形象,所以有类似的形状。两天的情况。娱,悲,怨都在身上,然后想一想,得到自己的感受。三日意境。如果你心里也想一想,你就会得到。
后来,朱明成觉的《鱼雨唐史话》说:
写诗的美在于意境的和谐,除了声音,就是真味。
潘庆德裕的《杨翟逸诗话》说:
“一年之利,霜降轻尘聚,山河洗。”比“橙绿橙黄”那句更有意境。
但大力推崇意境并深入探讨其意义的却是王国维。“意境”这个词是在他倡导之后才流行起来的。意境,他有时称之为境界。《人间词话》说:
沧浪所谓的趣味,阮庭所谓的神韵,都只是一个事实而已,如果我不拿出境界这个词来探究其渊源的话。谈气质,谈魅力,不如谈境界。有境界,有气质,有魅力,最后。有境界,两者必随。
这看似夸夸其谈,实则不无道理。中国古代几个有影响的诗学,如严羽的意趣说、王的神韵说、袁枚的性灵说,各有特色,但都只强调诗人的主观感受。所谓趣味,是指诗人在创作如火如荼时的创作冲动和喜悦兴奋的感觉。所谓魅力,是指诗人超越承诺的魅力。所谓灵魂,是指诗人创作时的真情实感和一点精神。而这些都是属于诗人主观精神的东西。王国维优于他们的地方在于,他既注重诗人的主观感受,又注重客观的物理环境。两者融为一体,才能产生意境。他在地球上同一手稿的草稿的序言中说:
文学的东西,里面的足以带给自己,外面的足以打动人,只是意义和环境。如果你上了顶,你会被形势迷惑,然后你会以意图或者形势取胜。缺一个,光讲文学是不够的。
在《人间词话》中,他又补充说:能描绘风景,真正感到慵懒的,叫境界,否则叫无境界。还有创作和写作,这个理想是从现实主义两大流派划分出来的。但这两者很难区分,因为大诗人创造的环境必须符合自然,写出来的环境也必须与理想相邻。
境界是由美景和真情构成的。理想中有现实,现实中有理想。环境的创造和书写是主客观综合的结果。王国维在前人的基础上,对意境的含义进行了多方面的探索,深刻揭示了诗歌创作的契机,确立了诗歌批评的新标准,从而丰富了中国的待歌论。他的贡献应该得到充分肯定。
在中国古典诗歌中,有三种不同的方法来融合意义和语境。
第一,感情随缘。诗人起初没有有意识的思想。当他在生活中遇到某个物质环境时,突然悟到了什么,思绪万千,于是通过对物质环境的描写来表达自己的情意,以达到意义与环境的交融。“文心雕龙?”找篇》说:“找招,心也抖。“这是从语境到意义的过程。古典诗词中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王昌龄的《永远在我心里》:
闺房少妇不知愁,春日妆爬楼梯。突然看到陌生人头上的柳色,后悔丈夫的失落,找到了印章。
闺中少妇无忧无虑,兴高采烈的打扮起来,去翠楼看春色。街上柳树的新绿突然让她想起了她和丈夫的婚姻。这种孤独的生活辜负了美好的春光和她的青春。她对丈夫的离去感到遗憾。这小小的悲哀是由奇异的柳色引发的,它与奇异的柳色交织在一起这就是诗中人物的感悟。比如诗人把自己的心情同环境联系起来,以达到意境,如孟浩然的《秋山送张梧》:“而现在,正如我登上这座山来看你,我的心同大雁一起高飞。如果这个秋天的天气不是如此清爽明朗,宁静的黄昏可能会显得有点悲伤。”从桐庐一泊到扬州一友;“山明听猿愁,河水奔流过夜。冯明河两岸的树叶,月亮横在我孤独的帆上。”
情绪是与环境生俱来的,是与环境生俱来的,但往往已经有了,只是不是很自觉。耳目一旦接触外界,就像一池春水,唤醒心灵。关于这个过程,李哲详细地描述了一下:
而真正有文化的天地人,也没有以前那么有文化了。他胸中的东西太多了,他什么也做不了,喉咙里的东西太多了,他想吐却不敢吐。他说话的时候,有很多歌他说不清,积累了很久,势不可挡。一旦看到现场,你会震惊;拿别人的眼镜烧自己的基块z诉心中不平,千百年来感觉怪怪的。
如果触景生情之前没有感情的积累,触景生情之后就不会有感情的生成。所谓的懒惰,是和日常生活经历分不开的。将公众意见融入环境的第二种方法是移情。诗人以强烈的主观感受触动外部的物质环境,将自己的感受注入其中,通过对物质环境的描写来表达。客观的物质环境也带来了诗人的主观情感。葛李芳的《韵在杨秋》中说:
竹子没有香味,但杜子美说:“雨悄悄洗隽隽,风吹细香。”雪从来不香,但李太白说:“瑶台落千片雪花,春风一片一片吹落。”
杜丽诗歌中的朱湘和香雪海显然不是纯粹客观的。诗人把自己的感情移入其中,使它们具有了强烈的主观色彩和丰富的诗意。
诗中有很多感同身受的例子,如李白:“山花对我笑,正好捧杯。”杜甫:“花瓣像眼泪一样落下,孤独的鸟儿唱出它们的悲伤。”(春望)白居易:“水止流,游,流至瓜州古渡,吴山稍悲。”(《长相思》之一)这些诗中所写的物质环境具有诗人的主观色彩,以主观感染客观,统一客观,达到了意义与环境的交融。《论语》?“进阶篇”收录了、曾、、龚锡华的诗,孔子请他们各抒己见。其他几个人都直接说了,只有曾的回答不同:“晚春,春装已完成,状元五六,男生六七;洗澡很尴尬,风在跳舞,我回到了家。“他通过对物理环境的描写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对国家感同身受,他的文字不是诗,却充满了诗意。
移情入乡,这个环境只是一个表达感情的媒介。《华斯诗话》中谢岱的情景关系理论:
风景是诗的娱乐,情感是诗的胚胎,组合成诗。
爱情只是诗歌的胚胎。要把它培养成诗歌,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媒介,那就是风景。诗歌由情胚孕育,由景媒表现,诗歌的意境是情胚与景媒交融产生的。至于用哪种风光媒体表达哪种爱胚,不同民族有不同的传统。中国的诗常常借兰花来表示高贵,借柳树来表示送别,外国不一定如此。同一个民族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习惯。诗经。在房间里,用一块石头表示动摇:“我心里全是石头,转不过弯来。”(“飓风?白舟》)今天用石头来表示坚定,已经变了。
意义与环境交融的第三种方式是体谅事物与感受,将事物与我的感受融为一体。上面说的感情,是与生俱来的环境和感同身受,都是诗人的感情。事物有感情吗?应该说也有。山川,草木,日月星辰,它们在形态和色彩上的差异,让人对* * *,有了一定的印象,仿佛有了自己的个性和感情。这当然是来自人们的想象,但早已被公认,有一定的客观性,还有诗人!感情的临时注入就不一样了。我们不妨把它们当作物理环境本身固有的性格和感情。正如宋国玺的《林高泉志》所说:
如果你把它当作一种风景,你会看到吴的风景的意义。春山如笑平淡,夏山如滴绿,秋山如妆艳,冬山如题惨。
沈明·英的画信也说:
山在春天庆祝,夏天竞争,冬天生病。
他们指出了四季山的不同气质,并要求他们在绘画时画出它们不同的形状和表情,做到形神兼备。写诗不也是一回事吗?
有些诗人善于关心事物,他们把事物和我的感受结合起来,形成诗歌的意境。陶渊明和杜甫在这方面尤为突出。陶渊明的“多鸟以养为乐,我爱我家。”(《读山海经》)“即使平原远风,好苗也怀。”(《年初回首田舍》)杜甫伪——“岸花飞送客,严复问留。”(《法坦洲》)已经到了物我和谐的地步。陶渊明的饮酒八:
松在东园,草皆其姿。膏方不一样,看院校突出。连森林人都没有意识到,一个人很奇怪。提一壶抚慰寒气,远望,复得。在我梦寐以求的房间里,灰尘怎么了!
宋庆的意思是深奥的明,而深奥的明就是宋庆。“语自负,语自怜”(温如能:评慧),诗人与融为一体。再比如杜甫的“三绝句”二:
门外的鸽子鹅去不去,一个小时后突然相见。从现在开始,我知道了人的愿望,一天要回来一百次。
诗人体谅鸬鹚的平易近人和恐惧的心情,表达了对它的亲近,欢迎它经常光顾。诗人和鸬鹚达成了谅解,建立了友谊,感情交融在一起。
第二,意境的深化和发展
意境的深化和发展是诗歌构思过程中的重要一步。“文赋”曾经把这个想法分为两个阶段:
刚开始都是听新闻,想新闻,关注八极,渴望旅行。其效也,情愫清新,物清相进,组词之液倾出,六艺芬芳润泽,飘于天际,泻泉而潜。
在构思的第一阶段,心灵是徘徊的,追求意义与环境的交融。第二阶段,意境逐渐清晰,然后找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陆机这里说的是大致的构思过程。在诗歌创作中,意境的形成不是那么简单的。诗人的文笔有时很快,变得妙趣横生,意境突然达到清晰分明的境界。这种意境天真自然,是艺术上的奇迹,天才的一笔看似轻松,实则不然。没有长期的生活积累和很高的艺术修养,是达不到的。而意境的初始阶段大多不够清晰,需要进一步的爆发或迷失在浅薄狭隘中,需要不断的深化和探索,才能在原有境界的基础上开辟新的境界。《人间词话》说:
古今大有作为的大学问者,必经三个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天涯”,这也是第一个境界。
“衣装渐宽,为伊消瘦,我不后悔。”这也是第二种情况。
“众里寻他千百度,一转身,只见那人一片昏黄”,也是第三名。
王国维的大学三境界可以解释诗歌立意的过程。在构思初期,诗人运用艺术联想和想象,自上而下地探索,追求意义与环境的交融,犹如“独上高楼,遥望天涯”。意境在初步建立的时候,继续挖掘发展,铸造锻炼,是立意过程中最难的一步。“我的腰带越来越宽,但我绝不会后悔,我会为伊拉克憔悴”,正好形容了当时的苦况。当意境深入发展到一定程度,眼前豁然开朗,“地平屋严”进入新境界。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突然”这个词恰恰说明意境的完成是一个意想不到的飞跃。
古人有炼字、炼句、炼意之说。所谓精致,就是意境的深化和发展。在提炼单词和句子的同时,不在提炼意思。前人说,炼字不如炼意。事实上,没有提炼出意思,怎么会有人单独提炼单词呢?杜甫词不惊人死不休(“谈江上水如海”),“新诗改长歌”(“解闷”);韦庄“卧南山改旧诗”(《宴》)。在文字锤炼的过程中,不也是在转变观念,开拓新视野吗?《漫骚诗话》说:
“桃花自花落,白马飞黄岛。”李商之神:“很遗憾看到徐世川说一个士大夫家里有老杜的墨宝。当初他说‘桃花要* * *华阳玉’,自从他用淡墨改了三个字,就知道古人改字不厌。不然怎么会有日常锻炼的语言?”(苕溪渔隐从化上集第八卷)
这两首诗见于甘源元年杜甫在长安所作的《曲江对酒》。“中兴”之后,杜甫对苏宗充满了希望,但还是无法有所作为。他不屑于随俗,又不愿意生,心情很矛盾。他在河里坐了很长时间,看着花鸟飞舞,感到尴尬、孤独和无聊。这首诗就是在这种心情下写的。原《桃花欲* * *华阳余》在意境上偏于想象和活泼,与诗人此时此地的心境格格不入。改为“桃花渐落”,干涩写实,意境幽静,恰好表现了久坐无聊的心境。虽然只改了三个字,但意境却大不相同。还有如来佛陈的《随想录·隐居四年》:
“白玉堂中有草书诏书,水晶宫中有诗”,韩子仓容易“堂中深”,“宫中寒”。.....古语有云:“春回大地,只需穿一朵茶菇。”文字的质量容易“穿”成“多”,都是文字的老师。
“在堂”与“在宫”浅而近;改成“堂中深”“宫中寒”,意境深远。“穿个茶费力,意境太浅。”更一个茶菇”从戴花的更替反映出时间顺序的变化,意境要深刻得多。清代顾的冷堂诗:
张居轩诗:“夜雨时,一树平,春在何处?”袁一山天:“好是好,但是有不安全感。既然日是‘一棵树’,不如把‘一棵树’改成‘几点’,感觉在飞。”
“一树早梅”指的是固定的地方,显得沉闷;“早梅花是几点的”?它着眼于广阔的空间,数量不限,意境飞扬。
意境的深化和发展一定要适度,处理的不足是表面的,处理的太过疏忽,过多就太糟糕了。最高境界是虽有深化和发展,但不露痕迹,化繁为简,返璞归真,如李白的《子夜吴歌》:
一轮新月笼罩着首都,家家户户都在大声敲打着。秋风吹来易道的声音,家家户户都记得戍边的人。边境战争何时平定,我丈夫何时结束远征。
这首诗的语言简单直白,但意境却极其深邃宽广。前两句话非同一般。在一片月光的背景下,长安的宏家听到了砸衣服的声音。急促而苍凉的声音传来,多么浓郁的秋意。况且这件御寒大衣是给守卫边关的亲人穿的,声音和寒冷的驿站都传递着对边关的向往。“秋风”这句话通过秋风把长安和关羽很远的地方连接起来,使意境更加开阔。北朝的温子升写过一首《诅咒农民》的诗,立意和这首诗差不多:“长安城里中秋夜长,美人宝石碎成黄。以香为砧,可以知远近,却发不出声音,令人心酸。七夕河烂,中秋月明。放一只小赛达迎鹅,楼上鸳鸯看天狼。“这首诗的意境也得到了深化和发展,只是太硬太雕,美而不动。不像李白诗的自然质朴,能一下子穿透读者的内心。
意境的深化和发展也是意境典型化的过程。最初的情况可能印象最深刻,但不一定是最本质的。最初的意思可能是最有趣的,但不一定是最深刻的。意境在深化和发展的过程中,把偶然的、表面的东西省略掉,把本质的、深刻的东西突出来,最后就能铸成典型的意境。典型性的程度决定了意境的深度和竞争性。徐青银坊来了。论与李生的诗书跋。关于王蒙刘威的四首诗,他说:“人们只看到它们的高雅和精致,却不知道它们是经过陶洗和几次融化后的精致。”“平易陡,板易柔,繁易简,哑易镁铝,露易融。此冶工也。”可见意境的深化和发展是需要努力的,不容易成功的。
意境的个性化
因为意境中有主观成分,一首好诗的意境总是个性化的。诗人独特的观察事物的视角,独特的情趣和个性,构成了意境的个性。陶渊明笔下的菊花简直就是诗人本人的化身,以至于一提到陶就想到菊花,一提到菊花就想到陶,陶和菊花已经融为一体。李白写的月亮和陆游写的梅花都是一样的。李白说“山街有好月”(《十二夏登岳阳楼》),“直到,举杯问明月”(《独饮明月》),“我们来洞庭赏月”(第二),他离月亮有多近!那明月不就是诗人的自我形象吗?陆游一生写了很多咏梅的诗,“驿外断桥,孤独中无主”,这是他自己的写照。《梅花绝句》:“文花裂清风,雪堆填四山。怎么能转化成几千亿,放一朵树海花。”这朵雪白的梅花也体现了陆游的骄傲和纯洁。再比如辛弃疾的《菩萨蛮》?金陵宴丞相叶:“青山欲与人谈”;秦少游《鹊桥仙》:“金风玉露相逢,胜人无数”,“两情若久,怎能朝夕”;龚自珍《前海杂诗》:“落红非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些意境富有个性;就像中国的古画讲究写意和传神一样,中国的古诗不追求对客观物理环境的写实模仿,而是力求创造和表现具有个性特征的意境,这是中国古典诗歌的重要艺术规律。
这里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就是王国维所说的“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他说:
有我之境,无我之境。“泪问花不语,红飞过秋千。”“就像冷泉关孤亭,夕阳落杜鹃。”这是我的地盘。“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潮浩渺,白马悠悠。”没有我的位置。我有自己的环境,我用自己的眼光看待事物,我用自己的色彩摆放事物。没有自我,以物观物。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是给我的,什么是给东西的。
这种说法别出心裁,却违背了创作和欣赏的一般经验。朱光潜先生认为他使用的术语似乎有待商榷。“王所谓‘我在境界’,其实就是‘我在境界’(即忘我之境)。他的“没有我的领域”的例子...实际上是“与我同在的境界”。与其说是“有我”,不如说是“超越物之境界”、“有物之境界”,因为严格来说,诗歌在任何境界都必须有我,它必须是自我人格、趣味、经验的反映。”(论诗)抛开名词的问题,朱先生指出我必须存在于任何境界,说得很精辟。事实上,在真正的艺术作品中,是不存在“无我之境”的。“有我的境界,当然有诗人的人格;”一个没有我的世界不是没有诗人的主观兴趣,而是诗人已经融入了物理环境,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暂时忘记了自己。关于这种境界,借用柳宗元《西山酒席开首游记》中的一句话来说,叫做“心念于放,与万物相融。”罗大靖《和林宇录》中关于蒲云超绘画的一段话,也能说明这种境界的形成:
小时候拿个草虫笼看。我厌倦了日夜贫穷。我怕神仙永无止境,就在草原间看,所以我会得到那一天。方落笔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是草虫,草虫是给我的。这和生物的机器没什么区别。怎么会有传播的方法呢?
《词笹》曰:
陈石的历史上说,纬线是干的,马是画的。当人们进入它的寨时,他们被视为马的形状。非常周到,合理或可能。写诗也会这样给作品。如石邦庆咏颜,形神兼备。
可见真正的艺术家是在物我交融的陶醉中创作的,那么这样创作出来的意境怎么会没有我呢?王国维引用的“无我之地”的例子,见于陶渊明的诗《饮酒》: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野气场傍晚美,鸟语犹在相。这话有道理,我都忘了想说什么了。“当诗人开始采摘菊花时,他的心情非常平静。看了南山的夕阳天气,体会到了其中的真谛。此时南山归吴似乎是陶渊明,陶渊明似乎进入了南山,与南山融为一体。你说这不是我吗?其实还有我,只是我已经和事物融为一体了。王国维举的另一个无我的例子,可以在元好问中找到。叙事告别:“寒潮起,白鸟悠悠下。我归心似箭,无所事事。"诗人将人事的匆忙与韩鸟的闲适作了对比. "寒潮两句寄托了诗人对爱情的向往,希望自己变成寒潮白马,融入画面。这个意境里还有诗人的个性。
意境既然是个性化的,必然与风格密切相关。古人评论诗歌的风格,多以意境为主。唐皎然诗风说:
当失去诗的思想开始的时候,形势高,那么一首诗就高;如果环境偏于逃避,那么身体也会逃避。
他所说的风格是指在风格上,高和易是他所列举的十九种风格中最受推崇的两种风格。他认为,风格的不同是由诗歌最初发展的环境不同,即意境不同造成的。这很有见地。“文心雕龙?风格把各种风格总结成八部作品:
一日飘逸,二日远奥,三日精细,四日依恋,五日繁复,六日瑰丽,七日新奇,八日轻廊。
其中简洁、明确、复杂三种,侧重于语言的运用。其他五种都是结合了文学思维,不仅是五种不同的风格,也是五种不同的境界。司空图《诗品》列举了苍劲、冲淡等二十四首作品。从他自己的解释来看,这二十四首作品无论是风格还是意境都是不一样的。
意境不仅包含诗人的主观思想、感情和个性,而且反映社会存在,因此意境必然会曲折地反映一定的社会内容。王国维谈意境看不到它的社会内容,所以不能正确地批判意境。他认为诗人越脱离社会,越能保持童心,越能写出好诗。他说:
一个客观的诗人不可能读到更多关于世界的东西。他对世界读得越深,他的素材就越丰富多样。水浒和红楼梦的作者也是。主观诗人不必多读人间。他们对世界看得越浅,他们的气质就越真实,李后主也是如此。
事实上,无论“客观”还是“主观”的诗人,没有丰富的生活经验是不可能写出优秀作品的。当然,文学创作必须来自真情实感,但这种气质是在社会实践中培养出来的,不是天生的。至于气质的真实性,就看诗人的写作态度了。如果一个诗人忠于生活,忠于艺术,忠于读者,他就会显示出自己的真性情。王国维又说:
不失去童心的诗人也是诗人。所以生在宫里,长在女人手里,是后主作为君子的弱点,也就是诗人的强项。
没有长期的宫廷生活经验,李后主写不出反映宫廷生活的作品。但正因为他只有宫廷生活的体验,与广阔的社会生活有很大的不同,所以他的词题材的境界也就相对狭窄。这怎么能说是诗人的强项呢?
第四,意境的创新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的思想感情也在不断变化,所以诗歌的意境永远不会被前人穷尽。但诗人往往因循旧传统,走前人的老路,不敢大胆地从变化了的现实生活中创造新的意境。没有新的意境,诗歌就失去了生命,就像一块枯木,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这是诗歌史上摹仿派失败的症结所在。明代李梦阳主张“文必秦汉,诗必盛唐”,成为前后七子的古文纲领。这个口号虽然在反对泰格风格上有积极意义,但和李梦阳一样,“刻意模仿古人,却从另一个侧面破坏了艺术。”。袁枚的《答沈大宗伯诗集》批判了古风论;
品味那诗笨拙,却不古。.....不是所有的古人都管用,所有的今人都笨拙。.....至于性情相遇,大家都有我的存在,我不敢攻击古人,但我怕古人,抓古人。
写诗要从自己的气质和感情出发,生动地创造自己的意境,而不是让古人束缚我们。关于这一点,他在《与洪之存谈诗》中说得更痛快:
以前人们嘲笑王朝急于学中国鱼,但是太近了,所以越远。董为的帖子写了一篇后记,说它的美不在于能与古人相遇,而在于能与古人离别。诗文之道,何乐而不为?前年学的杜甫,今年回韩国。我不想学弘子的心思。为什么不读弘子的诗,而读子涵和杜梓的诗?无论是什么样子,什么样子,总会似是而非,这就使韩害怕后人,仍然读韩杜的诗,而不会读韩杜的诗。韩和杜如果生在今天,会有不同的境界,绝不会是前汉和社会组织的诗。
时代变了,环境变了,诗歌的意境也要创新。杜甫是创新的专家。他在安史之乱前后的动荡环境中,以真情和赤诚创造了自己独特的新意境。他最擅长描绘大江大河,渲染秋色,向其中倾注忧国忧民的深意。《秋兴八首》那样阴郁苍凉的意境,的确是他独创的。杜甫是一位创新的诗人。学习杜甫,首先要学习他的创新,而不是模仿他的意境。如果杜甫生在后世,一定会开拓新境界,而不是老调重弹。
创造新的意境需要艺术勇气。谢榛的四首诗。他说:“诗要豪迈:人不改道,我就说;别人拒绝做,我却做了。厉鬼不能胜其义,利剑不能折其刚。”叶燮花原诗?在内篇中,以古风为目标,崇尚诗意的豪放是最鼓舞人心的:
过去有句话:“不,不见古人。很古老的人看不到我。”又有云曰:“吾无二王之法是真,吾恨二三也。“耳朵上的书法。他假装如此。等着就可以推了。.....过去有一句话:没有勇气,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文章永垂不朽,如果你没有勇气,又如何永垂不朽?所以,我说:没面子就畏缩。如果胆小的话,怎么拉伸呢?
这段话在今天仍然鼓舞人心。新时代需要新的意境,也能产生新的意境。今天,与旧社会相比,社会制度、生活方式、风俗习惯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然也发生了转变。可惜我们的诗歌没有创造出比新时代更令人难忘的新意境。叶当在诗歌中谈才华,谈勇气,谈知识,谈力量。我们的诗诞生在今天科学繁荣的时代,其学识远非古人的才能和力量,未必不如古人。恐怕缺少的是一句壮语。只有摆脱羁绊,大胆探索,大胆前进,才能创造新的意境,呈现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