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典《宇宙》全文
九个字,我想了一辈子才做出这句话。“实际上”意味着这是一个秘密;“和”意味着一种模棱两可的存在;“哥哥”是哥哥的名字,是亲戚,但是放在这里,又有八卦的味道。从小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向别人倾诉,如何用最简单、最准确、最认真的方式来表达这个秘密。最后我觉得上面这句话是最好的。但我终究没有机会说出来。
不,我说了两次。第一次告诉青春期的闺蜜,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我深呼吸,颤抖着说出那让我心颤的九个字。但是因为我的紧张,把好的一句话说的乱七八糟:其实我还有,有,一个哥哥。朋友笑得前仰后合:“什么意思,他是你爸爸的私生子还是你妈妈外遇的果实?”这种庸俗的联想顿时让我失去了描述所有事实的兴趣。
第二次,我说我给凯哲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会成为我的未婚夫。我头痛欲裂,感觉身体悬浮在床的上方。不知道为什么眼角还留着一滴泪,思绪也变得柔软荡漾。我说:“其实我有个哥哥。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他会来的,等我睡着了他会来的。”祁哲一点一点抚摸我的脸。他温柔而坚定地说:“甄珍,你喝醉了。”
(1)
那个叫尼采的疯老头说,当我凝视无底洞的时候,无底洞也在回望我。其实在我和我哥之间,大概也是这么一回事。他不希望我对任何人提起他,甚至还放出狠话。如果我带我认识的人去看他,他会立刻消失,再也不让我找到他。他总是放这种幼稚的狠话,我只好配合他,假装被他的狠话威胁。随着时间的推移,演技越来越逼真。没办法。男人都是孩子。这是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妈认真告诉我的道理。
通常在晚上,我哥哥会到我家来。我的房子位于我们北方城市的中部,一个21层的小公寓。很简单,但是一个人住就够了。凯哲过夜的时候,他哥哥不会来。我不需要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今天不方便,也不需要他发信息问我能不能过来——我们之间有默契,永远不会出错,也不需要沟通手段这种无聊的东西。我的冰箱里总会有几瓶冰冻的燕京春生,我的茶几上总会有一包未开封的红色万宝路——这些都不是凯哲的爱好。有时候弟弟来了,我会下楼去那些凌晨两点才开门的小吃店买零食和小吃。我不确定他是否知道。我很期待他。
他坐在我客厅角落的地板上,背对着我。走廊里仅剩的一点光,刚好从侧面照过来,把他的背影变成了一个清晰的影子。他捏着空啤酒罐,淡淡地说:“今天,又有一个病人死在了你的地方。路过的时候看到的。”
我回答:“是的。”
“你不是把他处死了吗?”他有一个坏笑。他总觉得自己的低级笑话是幽默。
犹豫片刻,我终于对他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和我一起回家见见父母?躲起来偷偷看一眼就行了。”
他似乎被啤酒呛到了,笑着说:“他们是你的父母。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能这么说。”我知道我的声音很微弱。我想说“其实他们很想你”,但那不是真的。我爸妈都快忘了他,只是在很特殊的场合才会偶尔提起他。比如我妈在牌桌上和别人聊天,持牌人告诉我,她媳妇流产了。我妈会说:“哎呀,多罪过!那将是一种痛苦——在怀珍之前我怀了一个儿子,差不多四个月前我流产了——那几乎要了我的命。”-在这种场合,我的兄弟会被记住。
我曾经问过弟弟,是什么阻止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他轻蔑地说:“我不想来,因为我不想来。”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凯哲。恺哲说:“你睡着了吗?我响了这么多次才接电话。”他笑了。“我在楼下。我上来了。”
我放下电话的时候,哥哥已经走了。
(2)
我哥哥总是晚上来找我。第一次见他,大概是在幼儿园的时候。那时候我哥和我一样都是小孩子。还有孩子矮小的身材,稚嫩的声音。我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出现在晚上。我忘了他有没有自我介绍。简而言之,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他是谁。我就知道。他总是坐在我的小房间的窗台上,我只能从婴儿床里看到他淘气的摇摆不定的腿。于是我爬出被子,热情地邀请他分享我藏在床下的零食和绘本。他话不多。大多数时候,他听我聊天。我和他讨论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包括多少事情——我已经学会从一数到一百,孙悟空会变成一朵花、一棵树、一头猪和阿牛·王默——但是我怎么觉得这样倒数下去好像没完没了?我一脸疑惑的看着黑夜里哥哥的轮廓:“是大一百还是大七十二?”他抬起脸颊,和我一样,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伤脑筋。
隔壁成人房的灯亮着。哥哥轻轻地向我挥了挥手,然后打开了窗户,就这样消失了,融入了浓浓的夜色——小时候,我们曾经生活的城市没有那些霓虹灯。
然后我就“哇”的一声哭了。其实我并没有想哭,只是心里的疑问太多了。比如为什么我不能像我哥一样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死?比如,我弟弟是否住在月球上,能否带我去月球;比如,我们还没有安排好我弟弟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当这些东西争先恐后地侵入我的大脑时,我除了哭,没有别的方式来表达我的焦虑。
妈妈把我抱起来,拍拍我的背:“妈妈知道了,是梦——”奶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你看到什么了吗?小孩子的眼睛很干净。”母亲无声地笑了,对这位来自农村的老太太的迷信言论表示无奈。
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
十一岁的时候,班里有些女生开始莫名其妙地向体育老师请假。当时弟弟的声音变得异常的粗,有一次他让我伸手去摸他脖子上突出的积木。十五岁的时候,我跟我哥没完没了地说我暗恋的那个电影明星,还有隔壁班的那个男生。他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以示嘲笑。十八岁那年夏天,我考上了医学院,也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刻骨铭心的失恋。北方一个晴朗的夏夜,哥哥从窗户进来。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紧紧地拥抱我。哥哥的胸口很冷,但不是那种没有生命迹象的冷。我流着泪问他:“为什么那么深爱我的人,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和我说再见了?”他可能已经死了。如果这样的告别是自然力造成的,我想起他就不会那么难过了。“我哥说他不懂这个,他心里没有我们的贪婪和无知,但我和他永远不会说再见。我也坚信这一点。
哥哥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身体,没有名字,没有证据,没有生命,当然不会幻灭,隐形。这样想想很安慰。
22岁,去苏格兰做了半年的交换生。那个地方的海岸、岩石和无尽的孤独让我知道,所有的生机都源于贫瘠。午夜,我躺在宿舍里听收音机里的脱口秀。有一天,我给节目打电话——一开始我完全无聊,没想到电话能打通——我忽略了苏格兰人很少,我是说,和我长大的城市相比。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我跟主持人讲我弟弟的事——是的,我完整地讲了所有的故事,从我妈流产到童年。到现在为止,我说我妈真的顺利生下了我弟弟,所以第二年六月生下我是绝对不可能的——那我以后在哪里过什么生活呢?也许是异乡的孤独让我觉得什么都不能算隐私,也可能是因为用另一种语言说出来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主持人说,是不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哥哥的存在——他用的是过去式——所以给你的童年留下了阴影,所以你总有哥哥会回来看你的错觉。如果你弟弟顺利出生,你就不可能存在。你觉得你偷了别人的生活,试图让你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某种恐惧吗?他的语气很温和,但毫无疑问。于是挂了电话,沮丧地发现自己傻了。我根本不应该谈论我的兄弟,我根本不应该试图让人们理解它,不管观众说什么语言,不管他们认为我在讲述一个幻觉。这太恶心了。
后来,我哥来了。他出现在苏格兰一所老房子的壁炉里,并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他轻轻一笑:“你在做傻事。”我说过,我弟弟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生命,所以时间和空间都无法束缚他。他可以无处不在,可以同时生活在几个时代。就像现在——他用二十多岁男人的声音说话,却弯下腰,顽皮地抱着六岁的膝盖,嘲讽得像个十四岁的青春期少年,那挥之不去的笑容,分明是五十多岁的沧桑。我高兴地把手伸进胳膊深处,把他从壁炉里拉了出来。我们有什么证据并不重要。当世界看不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总能聚在一起。
(3)
周末,我和凯哲去逛街,然后带爸妈出去吃饭。我们给爸爸选了新手机,给妈妈买了羊绒衫。爸爸妈妈悠闲地坐在新开的湘菜馆里,白瓷杯里的绿茶反射着散乱的灯光。他们正在和凯哲讨论明年是国庆节还是春节。我会和凯哲一起回他的老家见他的父母——那是一个离我们很远的城市。“假期聚在一起太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值班。你告诉你爸妈,不好意思,刚工作的小医生都这样,过几年就好了。”爸爸看着凯哲,听起来像是在为我道歉。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每个人都满足于现状。我知道我应该珍惜和欣赏一切。又一道菜上来了,五颜六色的桌子留下了。为什么不说“谢谢”?凯哲给我舀了一勺栗子,说:“真好吃。”
妈妈又在习惯性地感受时间了。她说:“怎么突然,女儿这么大了。”然后他对着祁哲笑了笑。“其实只差一点点,你就达不到了。”
“是的,只是一点点。我们今天可能只是坐在这里,招待我们的儿媳妇。”爸爸也笑了。
“感谢上帝。”我说:“幸亏你生了我。不然妈妈你该是个多么缺德的婆婆啊。”
“我本来更想要个女儿。”妈妈不服。
“你当然这么说。”爸爸靠在椅子上,看着凯哲。“当时我们的男孩不在了,是他的错,所以她不得不强调她更喜欢她的女儿。”
“什么叫都是我的错?”妈妈的眼睛瞪得像个小女孩。
“其实就是因为我们那时候太年轻了,就像你们现在这样。”爸爸对凯哲笑了笑,用筷子指了指妈妈。“我们吵架了,她一怒之下和我一起跑到街上。结果下雨了,而且是雷雨。那时候,夏天,天气变了。然后发高烧,去医院打点滴。我不知道输了多少青霉素,所以医生说,保险起见,还是放弃宝宝吧……”
“那不是你的错,”妈妈厉声说道。“你跟孕妇吵架不是不道德吗?”
我没有听到身后的对话,只是耳边传来一阵奇怪而持续的嗡嗡声,脑子里仿佛是一片如雪的空白。一颗心在下沉,下沉。很奇怪,我1.68米的身高能容纳一个无尽的深渊。一直以来,他们都告诉我,是因为妈妈生病吃药,我才不得不放弃弟弟。我从来不知道这背后有年轻男女。这么琐碎可笑的一件事,一件他们现在可以当做年少时光美好回忆的事,但就是这些事,让哥哥失去了做自己的机会。你不应该忘记你的兄弟。你怎么能忘记他?你怎么能如此轻率地谈论他?就像讲笑话一样。
“咦,这汤不好喝吗?”妈妈终于注意到我了。
“不,我没有。”我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了。辣。我感觉背上有一双悲伤的眼睛,慢慢地盯着我,就像一把白色的水晶雪在我背上慢慢融化。所以我知道我哥哥要来。他听到了一切。
当我们正要离开餐馆时,我在停车场看见了我哥哥。他躲在灯光昏暗的地方,离凯哲的车很远。他像个孩子一样,低着头,静静地坐在一辆黑色丰田的阴影里。在凯哲拿着钥匙的时候,我避开了爸爸妈妈的视线,靠近了他。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我只能伸出右手,轻轻捂住他微微抽搐的后背。
“你去吧。”他的声音阴沉。“我只是看着他们,看看你和他们在一起怎么样。”看眼睛就知道了。"
“你不是说没有贪婪和无知吗?”我愣了一下,说:“对不起。”
“你我之间,不要说这个。”他温柔地笑了。
“甄珍——”不远处传来凯哲的声音。“你一个人在那里干什么?上车吧。我们要走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惊讶地抬起脸。凯哲远远的向我招手,脸上略带不耐烦。空荡荡的停车场变成了这种暗灰绿色。
(4)
又是一个夜班,当我回到21楼的蜗居时,我踩着苍白的晨曦。
恺哲正坐在一个小沙发上等我。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坐了多久。他听到我进来,并没有回头看我,而是一直盯着我放在家里茶几上的手机。
“你来了?”疲劳显然让我的大脑变慢了。
“甄珍,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他的雨滴听起来很温柔。
我没有回答。我迷迷糊糊的。我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凯哲,如果你有什么要说的,就直说吧。我已经快30个小时没睡觉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没办法。
他冲进厨房,一句话也没说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在我面前抖出来,十几个“燕京春生”易拉罐在地上叮当作响,就像某种打击乐器。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自己喝的。喝半杯就晕了。”他脸色铁青,呼吸越来越急促。然后他抓起桌上的烟盒:“前天我来的时候,这个盒子还满满的,今天就剩几个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甄珍,我也不想和你吵。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没有人。”我艰难地盯着地上的金属罐。“你不是唯一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人。我有那么多以前的同学朋友,你却太敏感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对我冷笑了一下。拿起我的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自己看吧。你必须每两三天打一次电话。那是谁的手机?要不是我不小心看见你把手机落在家里了……”
“你有什么资格偷看我的手机!”我喜欢被点燃。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资格’?”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越来越激动。“说,那个人是谁?说,你早就错了。就算和自己的父母吃饭,你也会找个机会在停车场溜走——你会给他打电话吗?这么渴望出轨?那些是你自己的父母,你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脑袋里砰的一声巨响,让我听不到所有的声音。当凯哲粗暴的把我推倒在地的时候,我知道我起的姿势很难看。我知道我在慢慢后退。当我站在门口时,我说:“你说得对,我有另一个男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把戒指还给你,你就瞎了……”
当他不可思议地愣住的时候,那叫夺门而逃。我跑出了公寓楼,跑出了小区,跑出了街道,一路带着朝阳奔跑,以为自己在追逐太阳。眼泪像身体一样在冰冷的空气中疯狂滑动。经常拨打的电话号码是心理学家的。那是我最可耻的隐私。为什么一个孙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轻易地得手——就因为他想娶我?兄弟,我无法向任何人证明你的存在。我无法向任何人解释你的存在。我去看心理医生是因为——我自己也经常怀疑你是幻觉。你是我的错觉。原谅我把你当成我的病,兄弟,你一定要原谅我。
(5)
我筋疲力尽,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哥哥狡黠地一笑,像往常一样坐在我对面的地板上。
“我不能结婚你开心吗?”我每隔七次就造一个垫子,扔向他。
“你能找到更好的,你怕什么?”他不在乎。
其实我的机器很郁闷,哪里是一句“不能结婚”可以概括的。中间的情节酷似一部肥皂剧,就更不用说了,比如凯哲的悲伤和怨恨,比如我父母的不相信,比如他们和我的三次见面,还有我的守口如瓶。我想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让父母为我感到羞耻。好吧,人生苦短,没时间经历任何事。
沉默了很久,哥哥突然说:“你舍不得那个人。”
“那又怎样,告诉他真相?我撒谎,他以为我出轨;说实话,他觉得我疯了。很惨吗?”
“我给你惹了麻烦。”哥哥平静地说,摇了摇头。
“你说的,你我之间,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从中难过,“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如果有一天,我能遇到一个可以相信我说的一切的男人,哪怕他能看到你喜欢我,我也二话不说嫁给他。"
“我不会再来了。”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做出了一个惊喜。“我以为这样的会面不会打扰到任何人,但现在事实证明并非如此。”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违反自然法则。"
“去他妈的自然法则,我不在乎。”我烦躁地说。
“你是淑女,不能骂人。”他扬起眉毛。“我是说,我以后不会这么经常来了。我偶尔会来,在树梢上,在电线杆上,住在云上,向你招手,你就会看见我。”
“我们走,”我站起来,甩了甩头,做了一个威胁的动作。“我要去看奶奶。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妈妈说她流产的时候,最难过的人是奶奶。”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暖,他说:“好吧。”
奶奶家住在郊区。从窗口望出去,是大片的油菜田。很艳丽的绿色,奶奶正坐在老房子的院子里。椅子很旧,就像她的眼睛,旧但温暖。现在奶奶经常这样坐在院子里,舒服得像盯着时间的缓慢蠕动。
她不再认识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偶尔,她会认识我。
“奶奶——”我高兴地叫她。
“现在几点了?”奶奶对我笑了笑,但这只是一种礼貌。
“三点半。”我告诉她了。
“那还早。”她似乎自言自语,“再等半个小时,我要去学校接珍珍——”
“你在读小学吗?”我故意拖着嗓子。“那我是谁?”
“你就是珍珍。”奶奶淡然地说:“你是大珍珍,大珍珍已经长大了,要结婚了;但是小珍珍才六岁。当然,放学回家一定要有大人去接她。不然遇到坏人怎么办?”
“对,没错。”我看着她满是皱纹又自信的脸,心里暖暖的。“奶奶,你还记得我快结婚了吗?”我想父亲一定没有告诉她关于我的“坏消息”,或者有,但她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你要嫁给他,对吗?”奶奶伸出食指,指着站在树荫下沉默不语的哥哥。“好,那个小伙子看起来很有活力。”
“奶奶,他不是要娶我的那个人,他是——”我哥哥对着我轻轻摇了摇头,食指放在嘴唇上。
“你看到了吗?”我从奶奶身边站起来,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看,你能相信吗?不是只有我能看到你,奶奶也能看到!哥哥——”我愣了一下。“你也会流泪吗?”
“我要走了。”他深深地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应该——我不应该以我现在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我是说,以一种具体的方式。”只是,我想你。"
“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痴情,哪怕你周围是黑暗不透明的,你也可以成为黑暗的一部分。常回来看我,好吗?”
“嘿,你记住,我无处不在。”
“你会变老吗?”
“我老了。”他悲伤地笑了。
这一次哥哥的失踪与以往略有不同,我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微弱却强劲的风在我身边。在漫天的阳光中,我闭上眼睛,周围空气的漩涡深深卷入我的身体,在我体内无尽的深渊里回荡着孤独的咆哮。所以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我哥哥了,即使是很长一段时间,但我也知道我们是一体的,我哥哥无处不在。
睁开眼睛,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或者任何一个角落都有犯罪,但是天空是无边无际的。我回到奶奶的椅子上,感到无比的平静和安全。六岁的时候我会和奶奶一起静静等到四点来接我放学。
(6)
我是生死,你是轮回;我是红尘,你是虚荣;我是用来标记岁月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点,你是包含了大海中所有点滴的无限;我是因缘,你是修行;我是一个渴望成为神的人,你是一个不能消逝的神;我是“这一刻”的囚徒,你是“永恒”的袁野的牧羊人;我不可能离开“此情此景”的身体。你是天地长的一部分;我是最深情的笑与哭,你是山顶无声的雪线;我是照耀在微笑的尘埃上的一缕阳光,你在拥抱万物的黑暗;我原谅一切琐碎的恶意,你负责批判一切你不知道的恶念;我是五彩缤纷的幻想,你是不甘寂寞照亮万里海面的灯塔;我觉得我的生命太短,你觉得你的自由太长。我是你的柯南梦,你是我不可避免的目的地。
一命二,二命三,三命万物。
你生我,我生你,我们是一体,是宇宙,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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